中國有潛力發展成城市群、都市圈的城市很多，但一個城市發展到何種級別，很大程度上不是靠事先規劃出來的，而是通過市場，通過人口的流動以及不同政策之間的相互競爭形成格局。
討論城市群的增長潛力，我們需要明白一個基本道理，就是城市群發展和中國高質量發展有什么關系？高質量發展最重要的內在要求是高效率，而這個效率與聚集直接相關。城市具有聚集效應，城市發展40年來在不同的階段有不同的特征，最近幾年最明顯特征是都市圈、城市群加快發展，都市圈、城市群相比于其他城市形態具有更高的聚集效應，能夠產生更高的要素生產率。
因此，打造城市群就是要實現資源的聚集，這種聚集需要什么樣的條件？關鍵要使土地、人員、資金、技術、數據等生產要素在城鄉間自由而充分地流動。充分流動之后才能進行要素組合，最終提高生產率。那怎樣進行流動呢？我們能不能事先做出非常精密的規劃呢？很難，所以必須尊重市場規律。那么在城鎮化進程中市場規律怎樣來遵守？我覺得需要關注一個信號就是人口流動。他為什么不去那個城市而是到了這個城市？老百姓大部分人不懂城市聚集效應這些大道理，他們知道最樸素的道理就是到這個地方去能掙到錢，能找到工作，就是就業創業機會多，這是用腳投票，是市場信號。
從這個角度來講，我們需要關注三個方面的動向：
一是推動城鄉之間生產要素充分而自由流動。比如土地制度，這幾年積極推動集體建設用地和國有土地同價同權入市。目前農民的宅基地在集體組織內部可以流轉，但真正大量的需求來自外部，包括縣城、省城、大城市，甚至還有國外的需求，這些需求能不能滿足呢？此外，很多農民工在城市工作多年，但住房、基本公共服務問題一直得不到解決。還有很多大城市的退休人員想到城郊或者鄉鎮生活，因為那里的空氣更好、房子面積更大，但在某些方面城里人下鄉甚至比農民留在城市更難。
二是城市規劃包括空間規劃很重要。城市一定要有規劃，一張藍圖繪到底沒有問題，但問題是這張藍圖是不是符合城市發展的規律呢？因為城市建筑物是不可移動的，但是城里住的人是可以移動的，可以移動的人和不可移動的城市建筑物之間的關系得處理好。有些城市大家都很愿意去，但是有些城市建好以后大家不愿意去，所以會出現一些城市“空城”。城市規劃包括更大范圍的空間規劃，要讓市場在空間資源的分配中起決定性作用，地方政府應更多地關注人口流向，根據人口的流向來決定建設用地和財政資金等公共資源的分配。
三是中國有潛力發展成城市群、都市圈的城市很多，它們之間在互相競爭。不同的發展政策產生的吸引力不同，或者對要素生產率提升的幅度不一樣，最后城市發展很可能會差別很大。一個城市發展到何種級別，很大程度上不是事先規劃出來的，而是通過人口的流動以及不同政策之間的相互競爭形成的格局。
（作者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副理事長，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新華網思客 2021年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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