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讀文明是鄉村旅居的內蘊,是鄉村旅游產品和業態的內核。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鄉村文明是中華民族文明史的主體,村莊是這種文明的載體,耕讀文明是我們的軟實力?!?span>
我們談鄉村旅居時,不可忽視耕讀文明。正如文中所說,“現實中的農村可能回不去了,但在村落的外在表現形式之外,其所承載著的文明和人文精神,依然是維系著中國人的情感紐帶,依然需要得到傳承和發展?!?span>
近日,《南方》雜志獨家獲悉,廣東省正在開展一項文化建設工程——廣東省自然村落歷史人文普查,首開全國之先河,在世界范圍內亦是首創。
佛岡縣龍山鎮樓下村錯落有致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鄉村文明是中華民族文明史的主體,村莊是這種文明的載體,耕讀文明是我們的軟實力。”該項目正是廣東省委、省政府部署的針對鄉村一項省情調查工作,調查重點為全省約18萬個自然村落的歷史人文內容。據悉,有關普查方案在2010年即通過專家論證并開始籌劃,2015年5月正式啟動。廣東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徐少華任普查工作領導小組組長。
普查工作領導小組副組長、廣東省人民政府地方志辦公室主任溫捷香向《南方》雜志記者介紹稱,普查共有百萬人員參與,實行八級聯動,對我省全部約18萬個自然村落進行摸底。“截至2016年8月底,已有40%約7萬個自然村完成村落調查和普查表填寫?!睖亟菹阃嘎?。
“像廣東這樣,面向全省18萬個自然村,涵蓋村落姓氏、人口、經營、民居、民俗等全面基礎的省情調查,在全國還是首次?!敝泄仓醒牒蜓a委員、中國社科院副院長、中國地方志指導小組常務副組長李培林向《南方》雜志記者表示。
“用資料和數據刻畫出18萬個村落的大千世界萬種風情,這在全世界是前所未有的!”李培林進一步認為,廣東自然村落歷史人文普查不僅為經濟學、社會學、政治學、人類學、民俗學等眾多領域的研究提供寶貴素材,也為政府相關決策提供基礎性的資政信息。
村落在消失
自然村,是歷史上人們自行聚居自然形成的,一般以家族聚居。在發展演變過程中,自然村形成了村民獨特的思維模式、行為規范、風俗習慣和道德品格,并通過代代相傳,實現了文明的繼承和發展。
然而,伴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和城鎮化進程的加快,自然村正在快速消失。統計數據顯示,僅在2000年至2010年的10年時間里,我國共消失了90萬個自然村落?!八鼈兦那牡厥湃?,沒有挽歌、沒有誄文、沒有祭禮,甚至沒有送別,有的只是在廢墟上新建文明的奠基儀式和伴隨的歡呼……”李培林在《村落的終結》一書中這樣寫道。
“我們看過很多村,有些地方草都長得比腰還高,基本沒有人居住?!睂Υ?,廣東省人民政府地方志辦公室方志處處長劉波深表認同。
在開平倉東村,村委主任謝雪暖告訴記者,雖然有著近700年的傳承歷史,但倉東村并沒有擺脫與當前中國許多村莊一樣空心和凋敝的宿命?!埃ù謇铮┏死先司褪切『?,數量也只有七八十人,不到從前的一半。”謝雪暖告訴記者,他自己的孩子就生活在開平市區,只有他和老伴兩人還住在村子里。
千姿百態
雖然,一些村落在消失,但現有的一些村落,卻千姿百態?!跋窠稁X文福鎮的逢甲村,是民族英雄丘逢甲的故里?!睆V東省人民政府地方志辦公室黨組成員、副主任丘洪松是梅州蕉嶺人,他告訴《南方》雜志記者。
“廣東許多村莊非常有特色,有些以傳統建筑為特色,有些以宗族文化為根底,有些有新時期的農村改革意義?!敝醒朦h校經濟學部首席專家徐祥臨經常到廣東,他的足跡踏過佛岡上岳村、蕉嶺芳心村、英德葉屋村、郁南勿坦村等,對廣東的自然村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從2015年開始,我們把每年的正月十五確定為村慶日?!敝x雪暖告訴《南方》雜志記者,“凡是從倉東村謝氏祠堂繁衍出去的謝氏族人和親屬,只要能聯系到的,都會回來參加慶典活動?!敝x雪暖介紹,在村慶日當天,村民們會像700年前定居于此的謝氏遠祖一樣,舉行“迎菩薩”“祭祖”等傳統民俗活動。
如果說,倉東具有溝通海外親情紐帶的作用,廣東其他一些村落,則有別的價值。“我剛去過連州畔水村,那里傳統的村居,冬暖夏涼,非常不錯?!毙煜榕R告訴《南方》雜志記者,“像泥磚房、土坯屋,不一定就是落后的?!?span>
為了記錄這些村落的前世今生,廣東省于2015年啟動了全省自然村落歷史人文普查工作?!艾F有的自然村落文化歷史印記,應該保存;正在消失的,要抓緊挖掘搶救。”徐祥臨認為,自然村落普查意義很大。
能查盡查
劍及履及。
“2015年4月,省委辦公廳、省政府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加強地方志工作的通知》,要求開展自然村落普查工作;5月,省政府召開全省第七次地方志工作會議,對普查工作進行了動員部署;9月,我辦印發《廣東省自然村落歷史人文普查工作方案》,明確普查的具體工作步驟和要求?!睆V東省人民政府地方志辦公室黨組成員、副主任劉衛向記者介紹。
2015年11月至2016年2月,涉及全省21個地級以上市共37個鄉鎮(街道)的普查試點工作正式開啟。有著18個自然村的陽西縣沙扒鎮位列其中,阮馬超就是該鎮聘請的普查員,在今年春節之前的3個月里,他每天走村入戶,白天走訪村民、晚上整理資料,完成了洋洋灑灑6萬多字的歷史人文普查資料。
佛岡縣退休干部李陽光,也加入了普查員的行列。他到佛岡龍塘行政村開展指導工作時,聽說行政村有一座明代的將軍墓,但村里不能提供資料。于是,他搭乘摩托車到該墓地。因墓地長滿又高又密的灌木草叢,鉆進去考察后,他全身衣服沾滿了草刺,衣服也被荊棘劃破。
劉衛告訴記者,本次普查以村落歷史人文為主要內容,在普查基本情況的同時,注重挖掘村落由來、姓氏源流、家規家訓、楹聯碑刻、主要人物等承載村落歷史文脈和道德風范并能反映村落文化傳承的內容。
除了在內容上“應查盡查”外,此次普查工作在普查對象的覆蓋上也做到了“能查盡查”。
“我們不僅普查現存的自然村,還將‘城中村’和雖已改為居委會但普查內容仍基本清晰的原自然村列入普查對象。”劉衛告訴記者,“更難能可貴的是,有的普查員還將已經消失了的,但仍能查到的自然村進行了普查。”據介紹,僅僅是在試點期間,就收到村落概況文稿1000多篇,近200萬字。“待全省18萬個自然村落的普查全部完成,預計收集到的文字資料將會超過10億字,圖片數以百萬張,以及大量的音像資料和豐富的實物資料。”劉衛說。
如此海量的工作,僅僅依靠全省地方志系統有限的工作人員顯然是無法完成的。劉衛告訴記者,本次普查工作的發動面很廣,省、市、縣、鎮、行政村、自然村全部參與,在國家層面,得到中國社科院和中國地方志指導小組的支持,在社會層面,更有離退休干部、教師、學生和志愿者、村民的參與,普查隊伍超過百萬人。
讓村落不落寞
“現實中的農村可能回不去了?!眲⒉ǜ嬖V記者,“但在村落的外在表現形式之外,其所承載著的文明和人文精神,依然是維系著中國人的情感紐帶,依然需要得到傳承和發展。”
在劉波看來,普查的目的并不僅僅是為了記錄,而是實現村落文明的繼續發展和不斷傳承。
這也成為當下許多人的共識。在倉東村,從2011年開始,一個名叫“倉東計劃”的項目開始推進。該計劃發起人、五邑大學副教授譚金花博士告訴《南方》雜志記者,通過引入遺產教育、深度文化參訪、相關內容的學術會議等活動,“倉東計劃”使倉東村重獲新生。最為直接的例子便是,為了能夠給前來參觀學習和體驗的人們展示傳統文化,村民們會主動去學習此前面臨傳承斷代的地方民歌—開平放雞調。
在徐祥臨看來,通過大普查,這些村落印記都應該記錄下來,尤其對年輕人來說,非常重要,“每個村莊都有名片,年輕人才會更加熱愛家鄉,才會將文化傳承下去”。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南方雜志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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