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根在農村或關注農村的人,都能直觀地感受到當下農村的巨變。我們平常看到的作品,多是對這個大轉型時代的鄉村的碎片化描述,本書作者卻匠心獨運,以飽蘸深情的細膩筆觸,沉身打撈家鄉皖南山區小村近四十年來的舊聞新事,通過解剖滿川田村這只“小麻雀”,激起人們對“三農”問題的多維思考。視角特別、身份特殊、親情特色,使本書的鄉村記錄更具獨特之處,理性的反思與批判也因此更添力道。作者所推崇的CSA模式,雖然未必會成為今后農業生產的主流模式,但正在展現出強大的生命力。
——陳偉 安徽日報農村版報社總編輯
《滿川田紀事:鄉土中國的農民群像》 序
汪冬蓮
自從走出鄉村,走進城市,并有余力回眸曾經的生活場景開始,我就沒有停止過對農村、農業問題的思索,對農民的生產、生活過程的觀察。
20世紀后20年至21世紀前20年,是中國從傳統的農業社會走向現代的工業化、城鎮化社會的裂變時期。毫不夸張地說,整個社會在這40年中發生的嬗變,超過以往5 000年。按照社會發展的普遍規律,這是一場自發的由鄉村遷往城市的遷移過程,緩慢但穩定。80后農民工登上歷史舞臺后,以其特有的時代特征,加快推進了這一進程。2013年開始,以習近平為首的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從國家經濟和社會發展轉型的高度出發,提出了新型城鎮化的戰略構想,并出臺了一系列扶持農民工在城鎮安家落戶的政策,我國的城鎮化進程由此大大加快。
隨著國家大力推進新型城鎮化建設,以及放活耕地經營權,推進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實施農村宅基地財產權的抵押、擔保、轉讓等農地流轉政策,人們在撬動著鄉村這塊沉睡多年的海量財富的同時,也推動著傳統的農耕社會變化的步伐,鄉村建設即將發生前所未有的變革。為了記錄那些亙古以來就在土里刨食的人們的生活嬗變,記錄他們面對千年一遇的社會轉型時那種突圍與奮進、固守與涅槃,我決定選取我的家鄉——安徽省黃山市歙縣下轄的一個1 000多人口的山村滿川田作為典型,做一個內陸鄉村40年社會變遷的全景描述,以此獻給偉大的變革時代,獻給那些在這波城鎮化浪潮中,注定必須留在農村,從事土里刨食事業的最后的農民。
在書中,我將細細描繪40年來鄉村農耕方式的變化,婚姻市場的漸變,交通狀況的改善,傳宗接代觀念的瓦解,基礎教育的撤并之痛,皖南民居的零落,親屬稱呼的流變,傳統風俗的遺失;描述泥腿子上岸后,如何充分挖掘山村的土特產潛力以實現經濟的自我救贖,進城農民工有融入的喜悅也有受傷甚至喪命的悲痛;以及城鎮化和市場化浪潮下,當今中西部農村的普遍景象:無心向農的農民對農業生產實行粗放式管理,大量山地遭到棄耕,村莊在萎縮,賭博成為鄉村最有生命力的娛樂方式,化肥農藥成了農民的親密伙伴。
我在書的最后指出,歷史已經把我們這一代人推向了使命的前沿,我們必須傳承農耕文明的遺產,又必須超越前30年農業生產在品質上和投入上的倒退和虧欠……以社區為支撐的生態農業(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生產模式(簡稱CSA模式),是拯救化學農業即當下中國的主流農業的唯一出路。
本書解剖的雖是滿川田這只小麻雀,實則想挖掘出當今中西部農村典型的生產生活形態,從描摹我國著名的三大地域文化之一——徽文化(其他兩項為敦煌文化和藏文化)所在地古徽州鄉村社會近40年來的變革與遺失、突圍與困窘、承繼與湮滅出發,為轉型時期的中國農村留下記錄與思考,留下一份內陸鄉村的歷史檔案,展現一個文字工作者的村莊史記錄以及由此發散的對三農問題的人文思索。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社會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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