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艾誠):今年溫老65歲了,為三農問題付出了很多年華。您覺得現在在中國鄉村建設問題100多年,正在中國進行的鄉村建設實踐您的評價如何?
溫鐵軍:恐怕要先給大家講一點常識。剛才李昌平講了東亞社會,從日本講到越南,我們得說亞洲。亞洲相對西方而言,原住民大陸,沒有被西方殖民化過。原住民人口就沒有大規模減少過。我們不能簡單地把殖民化大陸,比如美洲、南北美洲、澳洲都是典型的殖民化大陸,在那兒你可以講農場、種植園。你把在西方形成的農場主這個概念搬到中國說中國農場主,這個就錯了。什么叫主體?剛才李昌平特別強調了,這9億分散的農民,2.4億戶,住在300萬個自然村里面,是5000年華夏文明傳承不中斷的載體,你不把眼光集中在他們身上,照搬殖民化大陸大農場經驗、理念和政策,以為我們也可以在亞洲原住民大陸上搞殖民化的,這個政策思路一錯就是上百年。
我們這一代人應該繼承我們前輩知識分子他們在清末的時候就認識到照搬不了西方的經驗、制度,因為我們生存在原住民人口不斷增加的大陸上。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我們現在講中國的農村、中國的農民,我還得提醒各位注意另外一個常識。第一個常識,在殖民化大陸國家有農場主。在我們這兒農民不是農場主。第二,經過土地革命后,中國農民都是小土地所有者,如果大家講主體性,我們先給中國農民定位他是什么?他們是世界上最大規模的小有產者群體或者小資群體。剛才仇保興部長講的社會資本,指農民分散在不同的村社中,因村社地緣關系形成的社會資源。這些是重要基礎。如果把這些破壞掉,照搬一套制度來,或者在城市里有效,你照搬了城市管理體制、政治體制,破壞了鄉村的傳統文化。無論是李昌平也好、廖曉義也好,他們做的是什么呢?是立足于農村中的社會資源。李昌平主要立足于老人資源。廖曉義做的事主要立足于婦女資源。這兩種社會資源形成什么呢?形成組織。只有組織起來的農民,才是這些分散的小有產者的主體性。不組織、完全分散,是不可能有主體性。我當年的老領導也是我的博士導師,鐘老一生一個最大的心愿沒有完成,當年就告誡我們這些人,說你們最后的努力應該落實在中國農惠的建設上,到現在為止,其實農民最大的需要就是組織起來,形成有自己這個主體性的代表。
所以總結他們幾位的經驗,無外乎他們從不同角度入手,利用農村中幾千年傳承的社會資源形成了社會組織。至于是內置金融也好,還是樂活家園也好,只是我們這些志愿者幫助他們農民形成組織的內在東西。這些東西沒有矛盾,這些完全可以融合。無論是廖曉義現在這種社會文化方式,嫁接上內置金融就有了經驗。同理李昌平作為以老年為基礎的內置金融嫁接樂活社會文化,就增加了很多活動,這些經驗是可以互相交流的。
中國鄉村發現網轉自:鄉村建設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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